第79章 鏡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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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周恒想到了辦法！
他猛然伸手扯下封淩的幾根頭發，又從自己頭上扯了幾根頭發，將兩人的頭發編纏成一個小小的戒指,戴在胡悅生魂的手指上。
“這樣一來,他就處於我們的氣息的包圍中,可以跟我們一起行動。”
“為什麽是我們的氣息？難道我和你一樣不是普通人？”
封淩很納悶。
周恒淡淡一笑，說：“千萬人之中,只有你讓我忘記了做我自己，這樣的你還可能是普通人嗎？”
“原來你說情話也……”
封淩露出陶醉的神情。
周恒的溫情讓他非常受用。
而周恒在確定封淩不會繼續刨根問底、胡悅的生魂確實因為附著著兩人的氣息的戒指得到暫時的穩固後,深吸一口氣，帶著封淩和搖搖欲墜的胡悅生魂,走進看似澄清其實已經淪為魑魅魍魎樂園的別墅中。
蹭——
幾乎是踏足的瞬間，空氣便開始回蕩宛如弦樂的詭異聲響,纏繞耳側,連綿不絕。
緊接著，嘆息聲悠悠響起，長廊盡頭的大幅油畫上走下一個美艷絕倫又無比陰冷的紅衣女子。
女人穿著歐式古典宮廷大蓬裙，裝飾著鴕鳥羽毛和珠寶的白色假發高聳入雲，漫步走來，高跟鞋聲回蕩在空曠的走廊中，分外讓人心悸。
至少,胡悅生魂在顫抖。
周恒卻很平靜。
他看著眼前服飾華貴的紅衣女鬼,平靜地問：“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
“我……我是……是……”
女人楞住。
想不起自己是誰的她索性摘下腦袋舉高，似乎這樣做可以讓自己——
“……美女,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陰間？”
封淩忍不住抱怨起來。
紅衣女人的行為實在太超出正常人的認知範疇了。
女人聞言，也楞了一下，捧在手裏的腦袋調皮地眨著眼睛：“你不知道我本來就是個死人嗎？”
“知道,但是……”
封淩吞了口唾沫：“死人也可以像活人一樣優雅，不是嗎？這麽陰間的姿勢，真的沒必要……”
“哦。”
女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把腦袋又放回去，彎腰，行了個宮廷禮，說：“請你們原諒我，我不是故意驚嚇你們，是幾百年的習慣無法立刻改變，不知不覺中做出讓你們感覺不安的事情。”
“沒關系，這樣的環境出現符合常識的事情才是更大的不正常。”
周恒笑容可掬地接受了女人的道歉。
封淩也有樣學樣地表示能接受。
胡悅的生魂此時已奄奄一息，跟在兩人身後，沒有任何表示。
女人顯然已經註意到胡悅的生魂。
她擡起下巴，對胡悅的生魂說：“你的身體快要死了，為什麽不回到身體裏面去？”
“我……我……”
“他的身體被困在這棟樓的深處，想回去，但是已經回不去。”
“哦？”
女人摸了摸下巴，說：“這棟樓的深處確實存在一些奇怪的東西，因為這些怪東西，早就沈睡的我也被強制喚醒了。”
話音落，整個走廊的畫作都開始嘰嘰喳喳：
“我們也是被那個力量強行喚醒的！”
“好可怕！好可怕！那個力量好可怕！”
“趕緊把那個力量趕出去！我們不要和它住在一起！”
“救命！我討厭那個怪東西！”
……
“討厭的怪東西嗎？”
周恒越聽越覺得有意思。
女人擡手，指著走廊處的一面鏡子，說：“通過這面鏡子可以直接到那個東西的巢穴，但是巢穴裏等著你們的是什麽，我不知道也不敢給你任何建議。”
“沒關系，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
周恒禮貌地和女人告別，帶著封淩和胡悅生魂來到據說可以通往怪物巢穴的等身高穿衣大鏡子前：“你是和我一起走進鏡子還是走樓梯上樓找我？”
“我——”
看著幾乎被走廊的魑魅魍魎撐破的魔幻鏡中世界，封淩咬咬牙，說：“除了相信你，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沒有。”
說話間，周恒邁步，踏進鏡子。
封淩握住他的手，跟著他一起走進鏡子。
胡悅生魂的手指戴著用兩人的頭發搓成的戒指，自然也沒有其他選擇。
只是——
鏡中世界的物理邏輯竟然和封淩的設想完全不一樣。
沒有預料中的光怪陸離，也沒有奇幻電影常見的天旋地轉，進入鏡子後，迎接他們的是永遠沒有盡頭的黑暗和下墜驅使，一路墜一路落，耳畔不斷響起仿佛來自地獄的痛苦嘶吼。
黑暗中，封淩選擇緊握周恒的手。
他不敢閉上眼睛，他的腦子正好像要炸開般浮現無數走馬燈畫面，陌生的場景陌生的話語在眼前瘋狂旋轉變化，唯一能夠給他帶來安慰的是畫面中時不時一閃而過的周恒！
或者說，是和周恒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
只要你還在，我就還是我……
封淩在心底默默發誓。
他早發現自己可能不是普通人，也早就知道周恒會在千萬人中註意到他並非偶然，但如果選擇自己的人正是自己想要選擇的人，就算一切源於謊言，他也——
甘之如飴！
哐當！
身體終於落到實處。
黑暗的視野突然變得燈火通明。
受不了這麽大的燈光刺激的封淩趕緊閉上眼，然後再眼睛睜開一條縫，慢慢習慣明亮的環境。
周恒依舊握著他的手。
蹦蹦亂跳的心臟因此漸漸緩和。
視野和呼吸都恢覆正常後，封淩和周恒一起打量這個藏在鏡子裏的房間。
奢華，奢靡。
金紅交錯的布置幾乎鋪滿整個房間，五米大床上鋪著深紅色的天鵝絨被褥，床頭整齊疊放著半透明睡衣，天花板上畫著男女肆意歡樂的油畫，墻上掛著可以把房間每一個角度都照得清清楚楚的鏡子，裝飾用的大理石古典雕像也都用最纖毫畢現的手法刻畫人類的身體……
顯然，這是個尋歡作樂的好地方。
封淩心裏有些東西正蠢蠢欲動。
他期待地看著周恒：“既然房間已經為我們布置好，不如……嘿嘿嘿……”
“他怎麽辦？”
周恒指了指越發虛弱的胡悅生魂。
封淩：“……”
此時此刻，封淩是無比的後悔。
“早知道鏡中世界有這種好東西等著我們，我就不該把這個家夥也帶進來！”
“已經帶進來，後悔也沒用，還是努力找出口吧。”
周恒轉身，眼睛微微閉上，周身散發金色的細小符文。
他在尋找房間的破綻。
封淩不敢打擾他，站在一旁，神經緊張地等待著。
突然——
布滿房間的金色符文粒子出現異動。
周恒的眼睛睜開，看向異動處。
封淩也跟著看過去，發現異動居然全部集中在天花板的某副油畫上。
“難道油畫背後是出口？”
躍躍欲試的封淩踩著床鋪想要掀開天花板，卻在腳踩床鋪時——
哧溜！
無數介於藤蔓和觸手的生物冒出，纏著他的腿，要把他拖下去，拖進床下的無底黑暗。
“餵！”
封淩大怒，一手抓住床頭柱一手用力抓扯纏住腳踝的詭異生物。
然而，這些詭異生物的力氣是出乎預料的大，哪怕是封淩也無法——
“快來幫我！”
封淩呼喚周恒。
周恒沒有立刻上前，單手支頜，觀察許久後，說：“正常辦法是無法解開他們的。”
“啊？”
“它們正在摩擦你的皮膚，將分泌出的粉紅色液體沁入你的體內。”
“艹！”
封淩大怒，撕扯藤蔓的動作瞬間粗暴起來，試圖用最短的時間解決這群不明來歷的東西。
“可惡！可惡！勞資跟你們拼了！”
“不要！”
已經奄奄一息的胡悅生魂突然喊出聲，他接近全力對被藤蔓越纏越緊的封淩大喊說：“不要掙紮！不要用蠻力！它們分泌的汁液有一種最簡單的解決辦法。”
“什麽解決辦法？不對，你怎麽知道這些東西……”
“它們曾經是老師布置給我的功課。”
胡悅生魂露出痛苦的神情：“從我成年那天開始，直到在被你們帶走前，每天都要被這些東西纏繞，然後用老師教我的辦法掙脫它們。老師說，這是他特別給我安排的功課，因為我太弱小，必須加強訓練才可以。”
“……”
封淩無語。
周恒認真問：“掙脫辦法是什麽？”
“是……是……”
胡悅生魂有些羞於啟齒。
周恒：“不能說？”
“不是不能說，就是……有點……那個……米青……你懂的……”
胡悅生魂吞吞吐吐地說著。
周恒了然，看向封淩：“你能接受嗎？”
“如果是你幫我，我百分百沒意見。”
“抱歉，你得自己解決。”
周恒平靜地拒絕封淩的不合理要求。
封淩聞言，心裏頓時哧溜溜地往外冒酸醋，還要做出風輕雲淡的樣子，假惺惺表示：“自己解決就自己解決，只要你能忍住，尷尬的就不是我。”
“我為什麽會尷尬，我會轉過身不看你。”
“額……”
封淩聞言，臉色有些難看。
胡悅生魂見狀，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
“這不是你的錯，遇上沒法解決的事情向我們求助是人之常情，至於他——”
周恒看了眼被纏得嚴嚴實實的封淩：“打算什麽時候開始？”
“……能別光看著嗎？”
封淩向周恒表達嚴重不滿：“我現在需要的是鼓勵，不是訓斥，你這麽冷血讓我很難受。”
“現場還有胡悅，雖然是生魂狀態。”周恒說，“我必須顧及他的感受。”
“不用，不用，你們不用顧忌我。”
胡悅生魂連忙表明態度。
他是個軟弱到爛好人的狐妖後裔。
封淩聞言，得寸進尺：“他都說不用顧忌了，你為什麽還不過來幫幫我？我們可是模範情侶，這次出門前都還在做親熱的事情——啊！”
一根藤蔓突然上升，險些劃破封淩的皮膚。
周恒見狀，只好上前幫忙。
封淩露出得逞的笑容。
胡悅生魂雖然背了過去，但憑借魂魄的感知以及豐富的經驗，只聽呼吸聲就知道他們正在親昵，心裏泛起淡淡的羨慕以及無限的向往。
如果可以……
我也想要這麽美好純粹的愛情……
……
折騰了大約一個小時，封淩終於掙脫介於藤蔓和觸手之間的奇怪生物的束縛，狼狽又腿軟地站起，看著天花板上栩栩如生的古典油畫，對周恒說：“現在該怎麽辦？踩著床肯定是行不通，但是又不能不出去。”
“很簡單，把天花板轟開就能出去。”
“啊？”
封淩楞住。
胡悅生魂更是睜大眼睛。
他從未見過像周恒這般不僅自信還有能力把自信宣揚變成事實的人。
難怪——
“老師說得對，我確實是個殘次品，阿恒你才是父親的血脈的真正繼承人。”
“你錯了，我的力量並不源於狐妖血脈，我有力量，因為我不甘心被上天決定命運。”
說話間，周恒單手捏訣——
轟！
天花板被劍氣轟出一個破洞，大量黑暗如洪水般湧入房間。
封淩大急：“怎麽會這樣！是判斷失誤嗎？”
“就算判斷失誤，既然黑暗已經湧進來，我們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
“可是……”
封淩擔心地看著周恒。
周恒的目光卻落在胡悅生魂處。
磅礴的黑暗傾瀉而下，被迫接受黑暗沐浴的胡悅生魂迅速變形，變成了一只巴掌大小的……
白毛團？
周恒的毛茸控基因頓時蠢蠢欲動。
好可愛！
好可愛！
更要命的是，那白毛團仿佛能聽到周恒的心聲，伴著內心深處不斷湧出的“好可愛”，它轉過頭，歪著腦袋，抖動大耳朵和大尾巴，萌得周恒的心肝膽一起顫抖，情不自禁地伸手：“寶寶，快跳進粑粑懷裏。”
“……”
見狀，封淩再次全身冒酸醋，陰陽怪氣地提醒說：“阿娜達，他的生魂突然變成這東西，其中必定另有蹊蹺，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小狐貍能有什麽壞心思？”
周恒抱起巴掌大的毛團小狐貍，用臉磨蹭柔軟溫暖的皮毛，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封淩酸得渾身都不對勁了。
他再次提醒周恒：“保持人類理性的胡悅或許是我們的朋友，但是他現在突然變成毛茸茸的狐貍，思維方式也可能受變化影響，無法繼續和我們正常交流。這地方奇奇怪怪危機四伏，小心才能保證安全。”
“沒關系，我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安全順便保證它的安全。”
說話間，毛團小狐貍周身已經被一層如肥皂泡般透明的結界包裹。
感受到安全和溫情的小狐貍在結界中團著身體睡下，三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幾乎把嬌小的身體完全淹沒。
“真可愛……”
周恒陶醉的看著在肥皂泡結界內睡覺的小狐貍，發現肉墊是粉紅色，嘴角頓時溢出姨夫笑。
封淩：……等事情結束，第一件事情就是處理胡悅這只狐貍精！
“你在想什麽？”
“沒！沒什麽！”
被打斷的封淩假惺惺地戳了戳肥皂泡結界，言不由衷地表示：“它真可愛。”
“你變成小智障的時候也很可愛。”
周恒笑著給封淩順毛。
封淩聞言，越發地醋海狂濤。
此時，黑暗已經快把整個房間都吞沒。
意識到危機，周恒反手卷住封淩，與封淩一起藏身結界，隨著黑暗霧氣構成的浪濤，開啟幾乎無止境的流浪。
漂泊的現狀讓封淩不禁開始擔心迷失方向，但與此同時，內心深處又生出謎一樣的興奮。
如果……
在這個只有我們的結界裏，呆一輩子……
“你又在走神？”
“不是走神。”
“那是——”
“我想，我對你的喜歡應該是與生俱來的。”
“什麽意思？”
“沒有！沒什麽意思！”
封淩含糊地說著，進入鏡中世界的瞬間看到的那些走馬燈般破裂不連貫的影像經過這段時間的安靜正逐步鏈接構造成為切實的影像，並最終演變成——
封淩無法接受的真相！
不！
我不要真相！
我要現在！
現在就是真相，哪怕真相……
“阿娜達……”
“什麽事？”
“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封淩說，“如果我其實是個虛構的存在，你還會愛我嗎？”
“整個世界是一本書，包括你在內幾乎所有的人都是書中世界的虛構，哪裏還有什麽虛構或是真實的存在？”
“不！我的意思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封淩深吸一口氣，說：“我不是我，是另一個我為了找到某一件東西制造的虛假的我，而且另一個我還是個非常壞的存在，即使這樣，你也會繼續愛我嗎？”
“我喜歡的是你，不是你口中的沒有任何接觸和了解的另一個你，”周恒說，“愛情是很覆雜的東西，相貌只是構成愛情的一小部分，共同的經歷才是愛情的核心。”
“但是……”
“你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沒有，沒有！”
封淩慌慌張張地否認。
周恒看出封淩沒說實話，但他不拆穿，他等封淩想清楚利弊後主動說出來，當然，一輩子都不說也不要緊。
一時間，黑暗無比靜謐，包裹著小狐貍的肥皂泡結界在兩人之間載浮載沈。
黑暗的河流還在靜靜流淌。
周恒轉頭，看著仿佛永無盡頭的黑暗，說：“後悔遇見我嗎？”
“怎麽可能。”
封淩脫口而出：“我這輩子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遇見你！是你讓我的人生變得圓滿。”
“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別說得好像大半輩子都已經結束。”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在我眼裏，你確實是我的全部我的唯一我的獨一無二，我的人生因為你變成截然不同的兩個階段，遇上你以前和遇上你以後……”
“好啦好啦，別再說了。”
周恒打斷封淩的甜言蜜語。
他的坦誠讓周恒異常的惶恐。
封淩也感覺到周恒似乎在回避些什麽，小心翼翼地問：“我的存在讓你感到困擾了？”
“沒有。”
“那你為什麽——”
“我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能夠遇上你，與你相知相許相愛，以及共患難。”
“可是……”
“可是什麽？”
“我還是覺得你有事情在瞞著我。”
封淩嘀咕地看著周恒：“不過我也有事情瞞著你，所以換個角度看，我們倆算是扯平了。”
“你呀——”
周恒無語地笑著，低頭，親了封淩一下。
封淩不喜歡這個帶著年長者對年幼者的寵溺味道的吻，趁周恒認真親吻的時機，反手勾住周恒的脖子，快準狠地親吻周恒。
直到——
黑暗中，透明結界撞到了一些不該存在的東西。
劇烈的搖晃波紋迫使親吻的兩人不得不暫時分開。
“我去看看。”
話音未落，周恒已經轉身。
封淩留在原地，摸著殘存周恒溫度和氣息的臉頰，腦海中再度翻騰海嘯般不可直視的似乎屬於他又似乎屬於另一個強者的大量記憶。
剛才的吻到底是誰……在主導這具身體……
封淩陷入迷茫。
另一邊——
確定結界安然無恙的周恒背對著封淩正襟危坐，內心同樣波濤洶湧。
和封淩的交往已經嚴重超出掌控，內心深處甚至產生奇妙的惶恐，但是——
為什麽會惶恐？
我到底在害怕什麽？
周恒低頭，修長的手指落在心口處，有點蒼白，有些病弱。
這具身體不適合修煉，這個世界也不適合他。
現在，擺在面前的是兩條路：要麽回到玄幻世界繼續長生不死的探索，要麽尋找離開書中世界回歸真實的契機。
但不管哪一條路，他都——
“封淩……”
“什麽事？”
聽到周恒喊自己的名字，封淩頓時支楞起來。
周恒回頭，略帶迷茫的看著他：“你到底是什麽人？”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封淩有些害怕。
心虛的他感到不受控制的慌亂，擔心周恒已經知道他的記憶深處還有一個他，一個和周恒熟悉的他截然不同的他。
那個他……
封淩越想越慌張，索性胡扯說：“你是不是討厭我是個喜歡你的牛皮糖？”
“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因為……因為……”
封淩一陣不知所措，總覺得再這樣下去會——
轟隆隆！
結界再次撞擊到隱藏在黑暗中的障礙物。
作者有話要說： 封淩遭遇最強對手——毛茸茸的大尾巴奶狐貍~
再來一波兒童節快落~麽麽噠~
兒童節紅包發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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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伸手扯下封淩的幾根頭發，又從自己頭上扯了幾根頭發，將兩人的頭發編纏成一個小小的戒指,戴在胡悅生魂的手指上。
“這樣一來,他就處於我們的氣息的包圍中,可以跟我們一起行動。”
“為什麽是我們的氣息？難道我和你一樣不是普通人？”
封淩很納悶。
周恒淡淡一笑，說：“千萬人之中,只有你讓我忘記了做我自己，這樣的你還可能是普通人嗎？”
“原來你說情話也……”
封淩露出陶醉的神情。
周恒的溫情讓他非常受用。
而周恒在確定封淩不會繼續刨根問底、胡悅的生魂確實因為附著著兩人的氣息的戒指得到暫時的穩固後,深吸一口氣，帶著封淩和搖搖欲墜的胡悅生魂,走進看似澄清其實已經淪為魑魅魍魎樂園的別墅中。
蹭——
幾乎是踏足的瞬間，空氣便開始回蕩宛如弦樂的詭異聲響,纏繞耳側,連綿不絕。
緊接著，嘆息聲悠悠響起，長廊盡頭的大幅油畫上走下一個美艷絕倫又無比陰冷的紅衣女子。
女人穿著歐式古典宮廷大蓬裙，裝飾著鴕鳥羽毛和珠寶的白色假發高聳入雲，漫步走來，高跟鞋聲回蕩在空曠的走廊中，分外讓人心悸。
至少,胡悅生魂在顫抖。
周恒卻很平靜。
他看著眼前服飾華貴的紅衣女鬼,平靜地問：“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
“我……我是……是……”
女人楞住。
想不起自己是誰的她索性摘下腦袋舉高，似乎這樣做可以讓自己——
“……美女,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陰間？”
封淩忍不住抱怨起來。
紅衣女人的行為實在太超出正常人的認知範疇了。
女人聞言，也楞了一下，捧在手裏的腦袋調皮地眨著眼睛：“你不知道我本來就是個死人嗎？”
“知道,但是……”
封淩吞了口唾沫：“死人也可以像活人一樣優雅，不是嗎？這麽陰間的姿勢，真的沒必要……”
“哦。”
女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把腦袋又放回去，彎腰，行了個宮廷禮，說：“請你們原諒我，我不是故意驚嚇你們，是幾百年的習慣無法立刻改變，不知不覺中做出讓你們感覺不安的事情。”
“沒關系，這樣的環境出現符合常識的事情才是更大的不正常。”
周恒笑容可掬地接受了女人的道歉。
封淩也有樣學樣地表示能接受。
胡悅的生魂此時已奄奄一息，跟在兩人身後，沒有任何表示。
女人顯然已經註意到胡悅的生魂。
她擡起下巴，對胡悅的生魂說：“你的身體快要死了，為什麽不回到身體裏面去？”
“我……我……”
“他的身體被困在這棟樓的深處，想回去，但是已經回不去。”
“哦？”
女人摸了摸下巴，說：“這棟樓的深處確實存在一些奇怪的東西，因為這些怪東西，早就沈睡的我也被強制喚醒了。”
話音落，整個走廊的畫作都開始嘰嘰喳喳：
“我們也是被那個力量強行喚醒的！”
“好可怕！好可怕！那個力量好可怕！”
“趕緊把那個力量趕出去！我們不要和它住在一起！”
“救命！我討厭那個怪東西！”
……
“討厭的怪東西嗎？”
周恒越聽越覺得有意思。
女人擡手，指著走廊處的一面鏡子，說：“通過這面鏡子可以直接到那個東西的巢穴，但是巢穴裏等著你們的是什麽，我不知道也不敢給你任何建議。”
“沒關系，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
周恒禮貌地和女人告別，帶著封淩和胡悅生魂來到據說可以通往怪物巢穴的等身高穿衣大鏡子前：“你是和我一起走進鏡子還是走樓梯上樓找我？”
“我——”
看著幾乎被走廊的魑魅魍魎撐破的魔幻鏡中世界，封淩咬咬牙，說：“除了相信你，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沒有。”
說話間，周恒邁步，踏進鏡子。
封淩握住他的手，跟著他一起走進鏡子。
胡悅生魂的手指戴著用兩人的頭發搓成的戒指，自然也沒有其他選擇。
只是——
鏡中世界的物理邏輯竟然和封淩的設想完全不一樣。
沒有預料中的光怪陸離，也沒有奇幻電影常見的天旋地轉，進入鏡子後，迎接他們的是永遠沒有盡頭的黑暗和下墜驅使，一路墜一路落，耳畔不斷響起仿佛來自地獄的痛苦嘶吼。
黑暗中，封淩選擇緊握周恒的手。
他不敢閉上眼睛，他的腦子正好像要炸開般浮現無數走馬燈畫面，陌生的場景陌生的話語在眼前瘋狂旋轉變化，唯一能夠給他帶來安慰的是畫面中時不時一閃而過的周恒！
或者說，是和周恒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
只要你還在，我就還是我……
封淩在心底默默發誓。
他早發現自己可能不是普通人，也早就知道周恒會在千萬人中註意到他並非偶然，但如果選擇自己的人正是自己想要選擇的人，就算一切源於謊言，他也——
甘之如飴！
哐當！
身體終於落到實處。
黑暗的視野突然變得燈火通明。
受不了這麽大的燈光刺激的封淩趕緊閉上眼，然後再眼睛睜開一條縫，慢慢習慣明亮的環境。
周恒依舊握著他的手。
蹦蹦亂跳的心臟因此漸漸緩和。
視野和呼吸都恢覆正常後，封淩和周恒一起打量這個藏在鏡子裏的房間。
奢華，奢靡。
金紅交錯的布置幾乎鋪滿整個房間，五米大床上鋪著深紅色的天鵝絨被褥，床頭整齊疊放著半透明睡衣，天花板上畫著男女肆意歡樂的油畫，墻上掛著可以把房間每一個角度都照得清清楚楚的鏡子，裝飾用的大理石古典雕像也都用最纖毫畢現的手法刻畫人類的身體……
顯然，這是個尋歡作樂的好地方。
封淩心裏有些東西正蠢蠢欲動。
他期待地看著周恒：“既然房間已經為我們布置好，不如……嘿嘿嘿……”
“他怎麽辦？”
周恒指了指越發虛弱的胡悅生魂。
封淩：“……”
此時此刻，封淩是無比的後悔。
“早知道鏡中世界有這種好東西等著我們，我就不該把這個家夥也帶進來！”
“已經帶進來，後悔也沒用，還是努力找出口吧。”
周恒轉身，眼睛微微閉上，周身散發金色的細小符文。
他在尋找房間的破綻。
封淩不敢打擾他，站在一旁，神經緊張地等待著。
突然——
布滿房間的金色符文粒子出現異動。
周恒的眼睛睜開，看向異動處。
封淩也跟著看過去，發現異動居然全部集中在天花板的某副油畫上。
“難道油畫背後是出口？”
躍躍欲試的封淩踩著床鋪想要掀開天花板，卻在腳踩床鋪時——
哧溜！
無數介於藤蔓和觸手的生物冒出，纏著他的腿，要把他拖下去，拖進床下的無底黑暗。
“餵！”
封淩大怒，一手抓住床頭柱一手用力抓扯纏住腳踝的詭異生物。
然而，這些詭異生物的力氣是出乎預料的大，哪怕是封淩也無法——
“快來幫我！”
封淩呼喚周恒。
周恒沒有立刻上前，單手支頜，觀察許久後，說：“正常辦法是無法解開他們的。”
“啊？”
“它們正在摩擦你的皮膚，將分泌出的粉紅色液體沁入你的體內。”
“艹！”
封淩大怒，撕扯藤蔓的動作瞬間粗暴起來，試圖用最短的時間解決這群不明來歷的東西。
“可惡！可惡！勞資跟你們拼了！”
“不要！”
已經奄奄一息的胡悅生魂突然喊出聲，他接近全力對被藤蔓越纏越緊的封淩大喊說：“不要掙紮！不要用蠻力！它們分泌的汁液有一種最簡單的解決辦法。”
“什麽解決辦法？不對，你怎麽知道這些東西……”
“它們曾經是老師布置給我的功課。”
胡悅生魂露出痛苦的神情：“從我成年那天開始，直到在被你們帶走前，每天都要被這些東西纏繞，然後用老師教我的辦法掙脫它們。老師說，這是他特別給我安排的功課，因為我太弱小，必須加強訓練才可以。”
“……”
封淩無語。
周恒認真問：“掙脫辦法是什麽？”
“是……是……”
胡悅生魂有些羞於啟齒。
周恒：“不能說？”
“不是不能說，就是……有點……那個……米青……你懂的……”
胡悅生魂吞吞吐吐地說著。
周恒了然，看向封淩：“你能接受嗎？”
“如果是你幫我，我百分百沒意見。”
“抱歉，你得自己解決。”
周恒平靜地拒絕封淩的不合理要求。
封淩聞言，心裏頓時哧溜溜地往外冒酸醋，還要做出風輕雲淡的樣子，假惺惺表示：“自己解決就自己解決，只要你能忍住，尷尬的就不是我。”
“我為什麽會尷尬，我會轉過身不看你。”
“額……”
封淩聞言，臉色有些難看。
胡悅生魂見狀，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
“這不是你的錯，遇上沒法解決的事情向我們求助是人之常情，至於他——”
周恒看了眼被纏得嚴嚴實實的封淩：“打算什麽時候開始？”
“……能別光看著嗎？”
封淩向周恒表達嚴重不滿：“我現在需要的是鼓勵，不是訓斥，你這麽冷血讓我很難受。”
“現場還有胡悅，雖然是生魂狀態。”周恒說，“我必須顧及他的感受。”
“不用，不用，你們不用顧忌我。”
胡悅生魂連忙表明態度。
他是個軟弱到爛好人的狐妖後裔。
封淩聞言，得寸進尺：“他都說不用顧忌了，你為什麽還不過來幫幫我？我們可是模範情侶，這次出門前都還在做親熱的事情——啊！”
一根藤蔓突然上升，險些劃破封淩的皮膚。
周恒見狀，只好上前幫忙。
封淩露出得逞的笑容。
胡悅生魂雖然背了過去，但憑借魂魄的感知以及豐富的經驗，只聽呼吸聲就知道他們正在親昵，心裏泛起淡淡的羨慕以及無限的向往。
如果可以……
我也想要這麽美好純粹的愛情……
……
折騰了大約一個小時，封淩終於掙脫介於藤蔓和觸手之間的奇怪生物的束縛，狼狽又腿軟地站起，看著天花板上栩栩如生的古典油畫，對周恒說：“現在該怎麽辦？踩著床肯定是行不通，但是又不能不出去。”
“很簡單，把天花板轟開就能出去。”
“啊？”
封淩楞住。
胡悅生魂更是睜大眼睛。
他從未見過像周恒這般不僅自信還有能力把自信宣揚變成事實的人。
難怪——
“老師說得對，我確實是個殘次品，阿恒你才是父親的血脈的真正繼承人。”
“你錯了，我的力量並不源於狐妖血脈，我有力量，因為我不甘心被上天決定命運。”
說話間，周恒單手捏訣——
轟！
天花板被劍氣轟出一個破洞，大量黑暗如洪水般湧入房間。
封淩大急：“怎麽會這樣！是判斷失誤嗎？”
“就算判斷失誤，既然黑暗已經湧進來，我們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
“可是……”
封淩擔心地看著周恒。
周恒的目光卻落在胡悅生魂處。
磅礴的黑暗傾瀉而下，被迫接受黑暗沐浴的胡悅生魂迅速變形，變成了一只巴掌大小的……
白毛團？
周恒的毛茸控基因頓時蠢蠢欲動。
好可愛！
好可愛！
更要命的是，那白毛團仿佛能聽到周恒的心聲，伴著內心深處不斷湧出的“好可愛”，它轉過頭，歪著腦袋，抖動大耳朵和大尾巴，萌得周恒的心肝膽一起顫抖，情不自禁地伸手：“寶寶，快跳進粑粑懷裏。”
“……”
見狀，封淩再次全身冒酸醋，陰陽怪氣地提醒說：“阿娜達，他的生魂突然變成這東西，其中必定另有蹊蹺，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小狐貍能有什麽壞心思？”
周恒抱起巴掌大的毛團小狐貍，用臉磨蹭柔軟溫暖的皮毛，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封淩酸得渾身都不對勁了。
他再次提醒周恒：“保持人類理性的胡悅或許是我們的朋友，但是他現在突然變成毛茸茸的狐貍，思維方式也可能受變化影響，無法繼續和我們正常交流。這地方奇奇怪怪危機四伏，小心才能保證安全。”
“沒關系，我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安全順便保證它的安全。”
說話間，毛團小狐貍周身已經被一層如肥皂泡般透明的結界包裹。
感受到安全和溫情的小狐貍在結界中團著身體睡下，三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幾乎把嬌小的身體完全淹沒。
“真可愛……”
周恒陶醉的看著在肥皂泡結界內睡覺的小狐貍，發現肉墊是粉紅色，嘴角頓時溢出姨夫笑。
封淩：……等事情結束，第一件事情就是處理胡悅這只狐貍精！
“你在想什麽？”
“沒！沒什麽！”
被打斷的封淩假惺惺地戳了戳肥皂泡結界，言不由衷地表示：“它真可愛。”
“你變成小智障的時候也很可愛。”
周恒笑著給封淩順毛。
封淩聞言，越發地醋海狂濤。
此時，黑暗已經快把整個房間都吞沒。
意識到危機，周恒反手卷住封淩，與封淩一起藏身結界，隨著黑暗霧氣構成的浪濤，開啟幾乎無止境的流浪。
漂泊的現狀讓封淩不禁開始擔心迷失方向，但與此同時，內心深處又生出謎一樣的興奮。
如果……
在這個只有我們的結界裏，呆一輩子……
“你又在走神？”
“不是走神。”
“那是——”
“我想，我對你的喜歡應該是與生俱來的。”
“什麽意思？”
“沒有！沒什麽意思！”
封淩含糊地說著，進入鏡中世界的瞬間看到的那些走馬燈般破裂不連貫的影像經過這段時間的安靜正逐步鏈接構造成為切實的影像，並最終演變成——
封淩無法接受的真相！
不！
我不要真相！
我要現在！
現在就是真相，哪怕真相……
“阿娜達……”
“什麽事？”
“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封淩說，“如果我其實是個虛構的存在，你還會愛我嗎？”
“整個世界是一本書，包括你在內幾乎所有的人都是書中世界的虛構，哪裏還有什麽虛構或是真實的存在？”
“不！我的意思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封淩深吸一口氣，說：“我不是我，是另一個我為了找到某一件東西制造的虛假的我，而且另一個我還是個非常壞的存在，即使這樣，你也會繼續愛我嗎？”
“我喜歡的是你，不是你口中的沒有任何接觸和了解的另一個你，”周恒說，“愛情是很覆雜的東西，相貌只是構成愛情的一小部分，共同的經歷才是愛情的核心。”
“但是……”
“你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沒有，沒有！”
封淩慌慌張張地否認。
周恒看出封淩沒說實話，但他不拆穿，他等封淩想清楚利弊後主動說出來，當然，一輩子都不說也不要緊。
一時間，黑暗無比靜謐，包裹著小狐貍的肥皂泡結界在兩人之間載浮載沈。
黑暗的河流還在靜靜流淌。
周恒轉頭，看著仿佛永無盡頭的黑暗，說：“後悔遇見我嗎？”
“怎麽可能。”
封淩脫口而出：“我這輩子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遇見你！是你讓我的人生變得圓滿。”
“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別說得好像大半輩子都已經結束。”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在我眼裏，你確實是我的全部我的唯一我的獨一無二，我的人生因為你變成截然不同的兩個階段，遇上你以前和遇上你以後……”
“好啦好啦，別再說了。”
周恒打斷封淩的甜言蜜語。
他的坦誠讓周恒異常的惶恐。
封淩也感覺到周恒似乎在回避些什麽，小心翼翼地問：“我的存在讓你感到困擾了？”
“沒有。”
“那你為什麽——”
“我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能夠遇上你，與你相知相許相愛，以及共患難。”
“可是……”
“可是什麽？”
“我還是覺得你有事情在瞞著我。”
封淩嘀咕地看著周恒：“不過我也有事情瞞著你，所以換個角度看，我們倆算是扯平了。”
“你呀——”
周恒無語地笑著，低頭，親了封淩一下。
封淩不喜歡這個帶著年長者對年幼者的寵溺味道的吻，趁周恒認真親吻的時機，反手勾住周恒的脖子，快準狠地親吻周恒。
直到——
黑暗中，透明結界撞到了一些不該存在的東西。
劇烈的搖晃波紋迫使親吻的兩人不得不暫時分開。
“我去看看。”
話音未落，周恒已經轉身。
封淩留在原地，摸著殘存周恒溫度和氣息的臉頰，腦海中再度翻騰海嘯般不可直視的似乎屬於他又似乎屬於另一個強者的大量記憶。
剛才的吻到底是誰……在主導這具身體……
封淩陷入迷茫。
另一邊——
確定結界安然無恙的周恒背對著封淩正襟危坐，內心同樣波濤洶湧。
和封淩的交往已經嚴重超出掌控，內心深處甚至產生奇妙的惶恐，但是——
為什麽會惶恐？
我到底在害怕什麽？
周恒低頭，修長的手指落在心口處，有點蒼白，有些病弱。
這具身體不適合修煉，這個世界也不適合他。
現在，擺在面前的是兩條路：要麽回到玄幻世界繼續長生不死的探索，要麽尋找離開書中世界回歸真實的契機。
但不管哪一條路，他都——
“封淩……”
“什麽事？”
聽到周恒喊自己的名字，封淩頓時支楞起來。
周恒回頭，略帶迷茫的看著他：“你到底是什麽人？”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封淩有些害怕。
心虛的他感到不受控制的慌亂，擔心周恒已經知道他的記憶深處還有一個他，一個和周恒熟悉的他截然不同的他。
那個他……
封淩越想越慌張，索性胡扯說：“你是不是討厭我是個喜歡你的牛皮糖？”
“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因為……因為……”
封淩一陣不知所措，總覺得再這樣下去會——
轟隆隆！
結界再次撞擊到隱藏在黑暗中的障礙物。
作者有話要說： 封淩遭遇最強對手——毛茸茸的大尾巴奶狐貍~
再來一波兒童節快落~麽麽噠~
兒童節紅包發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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